警 坛 一 绝

    1992年元旦前夕。

    中国，上海，电视台演播大厅。

    《今夜星辰》电视专栏节目正在实拍。只见一位身穿橄榄绿警服的青年，在听完他人的陈述后，寥寥几笔就把一名从没见过面的观众靠“背临”功夫，画得维妙维肖。当真人和画像并列在一起时，主持人惊奇地连声说：真像，真绝。

    这民警何许人也？他就是被誉为警坛一绝、画坛神笔的上海铁路公安处青年技术员张欣。

    89年9月15日晨，上海杨浦车站发生一起凶杀案，经张欣等人现场勘查发现，在3481次货物列车机车后第一节厢内有一具无名男性裸尸，呈坐状靠在货物木箱上，两腿蜷曲，颈部两侧有明显的勒索痕迹。解剖结论：死者系生前被他人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凶手是谁呢？没有一点线索。3481次货车是从济南铁路局沙岭庄车站发往上海杨浦站的，经过了1366公里的行程。紧急协查通知发往千里铁道线。然而， 5天，10天，15天过去了，侦破工作毫无进展，怎么办？如果能在协查通知后面附上一张案犯的照片或画像那该多好。

    张欣接受命令，他迅速赶到南京，根据侦察员提供的线索和司机提供的情况，画出一个重要嫌疑对象：眼角长长单眼皮，额头突出低鼻梁，眉毛稀淡短胡子，且是“双拐瘸子”。张欣给这个对象模拟了正面头像、正面全身像、侧面全身像，印制后附在1000份协查通知后面迅速发出。千里铁道线上，公安干警根据这3幅模拟画像开展了搜捕工作。

    10月6日，苏州白洋湾货场的值勤民警邱伯明和联防队员在对刚到站的3151次货物列车清查时，发现从车厢走下来一个男青年和模拟画像十分相似，即上前将其截住，带到派出所审查。起先，这个曾被判刑劳改过的重大嫌疑对象陆银忠百般抵赖，审查人员亮出陆的模拟画像说：“你看象不象你？我们等你好几天了。”面对如此维妙维肖的画像，陆银忠傻了眼惊奇地连说：“象，象，象！”然后，供认了在货物列车上杀人奸尸的全部罪行。

    那么，张欣是怎样掌握模拟画像的技艺，并获得如此成功的呢?

    近几年来，各地到铁路上来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不断增多，由于他们一般都具有作案快、逃离现场快、流窜速度快等特点，其具体形象、体貌特征等转瞬即逝，常常给侦破工作带来很大因难。怎样把受害人、报案人或见证人所提供的案犯容貌特征，形象逼真地显现出来呢？请事主和知情人画过，他们脑中印象有，笔下画不出，请专业美术工作者画过，他们有很好的绘画技巧但无模拟画像的经验，也难成；而现有配备的人像组合仪，脸型、发型资料很不完备，操作中往往还受许多条件的限制，拼凑出来的人像与实际对象相去甚远，强烈的事业心和工作责任感促使着张欣。他认为：自己十几年业余爱好绘画，学了多年的素描，何不结合自己的专长，用自己的画笔给一个个案犯画像，使他们原形毕露？在领导的支持下，张欣从1987年开始了对模拟画像这一课题的学习和研究。

    他广泛收集资料，认真研究我国各民族地域人群特有的体貌特征以及他们之间的差异。他仔细地观察职业对于人的影响及其表现在脸部形象上的差异，乃至发型、服饰、举手投足的不同。他长期揣摩人们由于年龄等生理情况的不同在客观上造成的脸型外貌的差异，分析人们在童年、青年、壮年、老年各个时期的骨胳肌肉形态结构的起伏点、沟线位置的游离变化。

    他刻苦练习“背临”，即靠回忆陈述来临摹画像。他经常让同志们回忆他们熟人形象，加以模拟，经历了不象——有点象——真象的过程，他锲而不舍，经受了多次实战的考验，终有所成。这两年他在侦破“四·八”行凶抢劫大案，杨浦货站“九·一五”凶杀大案，86次、314次列车麻醉抢劫大案和捉拿“东北虎——齐齐哈尔帮”的战斗中都立了功。

    张欣模拟画像的事迹见诸荧屏之后，全国各地的群众来信纷至沓来。一天张欣收到黑龙江省一个叫王卉的中学生来信。

    王卉在信中说：“张叔叔，在我7岁的时侯，妈妈生肝癌去世。6年来，有多少日日夜夜，我是多么想念我亲爱的妈妈，我多么想搂着妈妈的脖子亲亲她。可是妈妈生前从未和我合过影。今来信恳请叔叔帮我画一张母女合影。随信寄来了她和母亲的两张一寸黑白人像照。

    夜深了，忙碌了一整天的张欣架起了画架，拿起了画笔，脑海中浮现出小王卉那渴望的眼神，浮现出王卉母女生死依恋的情形。张欣一笔一划，细致描绘，不一会儿，母女俩相互依偎的形象跃然纸上。

    王卉又来信了，说当她收到这张“母女合影”时，禁不住泪流满面，民警叔叔的深情厚意，将永生永世镌刻在她的心坎上。

    是的，这就是张欣，这就是我们九十年代年轻的公安战士。

（编者注：本文转自《团的生活》９２年第４期。张欣，我校７４届校友。）

　　　　　　　　　　　　　　　　摘自《校友》１９９３.５第１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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