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得其老师是我在母校时的第一位班主任,他虽比我大不了几岁,但老练持重,处处为人师表。他任我们班主任期间,几乎和我们形影不离。在课堂上,他给我们上物理课,讲《矛盾论》;田径场上,他同我们一起跑步,切磋体操要领;在学生宿舍里,他又经常和我们一起聊天。学校有什么大的活动,我们班总是率先带头:他领着我们一道上天马山垦荒;领着我们肩扛铁铲,步行十几里外,到农村河湾灭钉螺;火红的年代里,他又领着我们勤工俭学……这些往事,虽已相隔30年了,但回忆起来,展现在脑中的画图,竟是那样的清晰,好似发生在昨天。
杨老师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然而,使我深受教育的还是老师对工作的极端认真精神。杨老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尽心尽力,从不马虎。碰到棘手的问题时,他也不打退堂鼓,敢闯敢干,不达目的不罢休。记得学校开展勤工俭学时,他设想着要领我班同学造一台电动机。我和其他同学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大为吃惊。大家心里明白,电动机这玩意儿只是在课堂上看到过模型和挂图,而真正的电动机连见都没见过,再说学校又没有必要的设备和零件。要造电动机,谈何容易?而杨老师却是打定了主意。
电动机不能没有主要部件——外壳。但学校哪里有呢?为了制造电动机的外壳,杨老师在班内挑选了八、九个同学,组成一个学习组,利用课余时间去铸造厂学习取经。当时,我也是其中的一个,我们学习组的几个同学,每天晚饭后便去工厂的翻砂车间,跟师傅们学习翻砂。大约经过三个星期的学习,我和其他同学竟然都学会了制作模型,灌铸。后来,杨老师又教我们建造了熔铁炉,并领着我们到处寻找废铁管子做灌铸材料。
当红红的铁水灌进砂模的时候,杨老师和我们高兴得像小孩似的。电动机的外壳浇铸成功后,杨老师又指导我们对其进行加工,然后指导我们绕线圈……这时,杨老师却由于过度劳累而病倒了……
杨老师对事业的追求,对工作坚韧不拔的精神,三十年来一直鼓舞着我。在生活的道路上经常会遇到挫折,碰到困难,可是,一旦想起杨德其老师,我总会再一次鼓起勇气,增添力量。1965年我从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分配到济南军区《山东民兵》杂志当编辑。“文革”时我们这批在军区机关工作的历届大学毕业生被称为“臭老九”,下放到基层。当时,我被安排在工程兵某部工区的宣传科当新闻干事。报到不久,领导就交了任务,要我单独办一个小型的报导学习班,为部队培养报导人员,同时也希望我尽快打破工区几年来新闻报导的沉寂气氛。
我到工区还不到一个月,部队的情况胸中无数,再说,部队驻地又分散在荒山僻壤,了解情况十分困难。正当我愁云凝眉时,蓦地我想到了杨得其老师,想到他当年带领我们白手起家造电动机的情景,想到他做事从不讲“困难”二字,敢冲敢闯,勇往直前的精神,想到这些,我心里亮堂了,眉宇也舒展了。
筹备了几天,我们新闻报导学习班就开始活动了。所谓“学习班”实际上由我领着5名战士进行报导实践。这5名战士是从各部队施工现场抽调上来的,他们刚放掉手中的电钻机和铁铲,就来学习“爬格子”的。我向他们讲解了新闻写作的有关知识,就带他们下部队进行采访实践。我们吃住在连队里,战士们上山施工,我们跟着打杂;战士们进行政治学习,我们坐着听;战士们召开班务会,我们带头去参加;轮到战士们休息了,我们就抽空召开座谈会,与战士们交朋友、谈心,向他们了解情况……采访回来后,我要求他们各自写出新闻稿子来,经过讨论修改后,把有新闻价值的稿子向有关报社投递。我们一次次地下部队采访,一次次地写稿,又一次次地往报社投递。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工程兵报》刊用了我们的稿件。
从此,我和战士们信心更足,劲头也更大了,只要听到新闻线索,不管路多远,气候多恶劣,我们也要步行去采访。那时除《工程兵报》、《前卫报》外,《徐州日报》、《新华日报》、《大众日报》也经常录用我们的稿件。苏鲁两省的广播电台也播送我们的稿件。最令人兴奋的是《解放军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采用过我们的报导。
在部队的这些日子常常令我回忆,每当想起那些事情,我总免不了想起杨得其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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