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前各类资料关于天马山护珠塔的始建年代说法不一：一为北宋元丰年建塔说,一为南宋绍兴年建塔说。两种说法时间跨度较大，引起了笔者极大的兴趣。笔者通过查阅相关文献资料、实地考察、调查访谈等方式对这两种说法的由来分别进行了调查研究，并推出了自己的观点：现存天马山护珠塔始建于南宋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

关键词：天马山护珠塔；始建年代

笔者在参加学校“千年斜塔因何不倒”（千年斜塔即指天马山护珠塔）的项目化学习过程中，偶然间发现手中资料关于天马山护珠塔的始建年代说法不一：一为北宋元丰年建塔说，即始建于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一为南宋绍兴年建塔说，即始建于南宋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两种说法的始建年代相差78年，这引起了笔者极大的兴趣。笔者通过查阅相关文献资料、实地考察、调查访谈等方式对这两种说法的由来分别进行了调查研究，并推出了自己的假设。

天马护珠塔（以下简称“护珠塔”），又名宝光塔，亦称护珠宝光塔，俗名斜塔，位于天马山中峰之右，塔身为七层八角砖木结构，残高18.81米。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天马山上寺庙演戏祭神，燃放爆竹，不慎走火，致使护珠塔木结构全部烧毁，仅剩砖砌塔身。据清人诸联的《明斋小识》所载，护珠塔焚毁后，有人在砖缝中发现宋代元丰时期钱币，于是拆砖觅宝，使底层西北角砖身逐渐被拆毁，形成一个窟窿，其直径约2米，致使塔身愈来愈倾斜，故俗称斜塔。人民日报报道称“此塔比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斜1°多”。

目前，关于护珠塔的始建年代有两种说法。

一为由横云里人许文全于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建。清嘉庆年间所编《松江府志》卷七十五《圆智教寺记》载：“寺后护珠宝塔，北宋元丰二年，横云里人许文全建。”^[]北宋元丰年建塔之说多据此而来。明末吕廷振所编《干山杂志》（干山即天马山）载：“圆智寺二门内左砖塔四级，高可三巡，宋元丰时横云山人许龄字文全建，刻石纪岁月。淳延五年，寺僧妙林重修，瘗舍利子于下，昙庆题字作苏长公笔法。”^[]“三巡”或为三寻，一寻为七尺或八尺，宋代一尺约为31.2厘米，即护珠塔高约218.4厘米（2.184米）或249.6厘米（2.496米）；“昙庆”应为当时寺中或他处一僧人，笔者在查阅《松江府志》时，并未发现有僧人名为“昙庆”；“苏长公”即苏轼。《干山杂志》还记载：“宋绍兴丁丑，招抚使周文达奉高宗所赐五色佛舍利，藏于中……”^[]即周文达只藏舍利于塔中，并未建新塔。关于北宋元丰年建塔之说还有一直接文献史料——《宋·许文全石刻记》。此书中载：“是以特捐净贿，就当邑干山圆智寺大佛前，东南之隅，命工匠建阿育王塔像一所，安置释迦如来真身舍利，及金书金像。……皇宋元丰二年，岁次乙未，八月申丙朔六日辛丑谨记。”可见，许文全确于元丰二年在天马山圆智寺东南处建了一座佛塔。2009年编纂完成的《佘山镇志·第二十六章·九峰十二山》中称：“在天马山中峰之右，有一座距今900多年的七层八面砖木结构的护珠宝光塔。”^[]按2009年计算，距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约为930年，距南宋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约852年，即《佘山镇志》认同北宋元丰年建塔之说。除此之外，北宋元丰年建塔之说还有一证据：据清人诸联的《明斋小识》所载，护珠塔焚毁后，有人在砖缝中发现宋代元丰时期钱币；2001年林晓明所编《松江文物志》却记载“近世，有人在砖缝中发现唐宋钱币。”^[]前者为目前所查阅之文献的主流观点，后者为少数人之观点，两种说法虽有所出入，但可以认为，塔身中藏有宋代钱币。

另一种说法是由南宋银甲将军、招讨使周文达于南宋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建塔。《松江文物志》记载：“护珠塔……始建于南宋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建塔人是招抚使周文达。”^[]；《松江文物图册》载：“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周氏建此塔”^[]，“周氏”即周文达，“此塔”即护珠塔；2010年许银章编《上海佘山国家旅游度假区志》亦载：“天马山中峰坡有建于南宋绍兴年间的护珠宝光塔。”^[]清代乾隆年间周厚地编《干山志·卷之九》所载《宋·周文达建塔石刻记》之“定栖于华亭干将山之下……复建塔七层，安奉皇帝所颁五色佛舍利，庆绵国祚于无穷，达报君恩于迟暮。”^[]“华亭”即松江古称；“干将山”即天马山古称；“建塔七层”与当前残留塔身七层八面相吻合；此外，末两句称颂“国祚”、“君恩”，对于奉信“天地君亲师”的宋人来说，断不可能信口捏造，只能证明周文达确于南宋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于天马山建一七层护珠塔。明人陈继儒《修宝光塔疏》：“天马山塔……光明色相，种种映发于烟霄中，远近道路见者几千”^[]；《干山志·卷之九》所载《周忠炘塔朝记》之“知为吾山之宝光……空诸色相”^[]“周忠炘”为清乾隆年间人，“吾山”指“天马山”，“宝光”指护珠塔。从现代科学理论来看，雾气一般为白色，两极可能为粉红色，海市蜃楼多发于沙漠、海洋，多为灰色；而古今都有舍利子发光的记载可查，故笔者认为清乾隆时，护珠塔内或仍存有五色佛舍利。而《干山杂志》记载：“万历间僧咸空募，林太仆景旸更新之。发至第二层，得石函，中有青瓷瓶，贮舍利子六颗……淡红浅黄各一，白色者三，其一净莹如玉”^[]可见北宋许文全建塔之说所藏之舍利子于万历年间已被拿取，绝不可能在清乾隆年间重新出现在原塔并“光明色相，种种映发于烟霄中”“空诸色相”。

在这两种观点中，笔者更偏向于南宋绍兴年建塔说。北宋元丰年建塔说中，《干山杂志》认为塔有七层，然而在《干山杂志》中另一种说法是塔只有三寻（2.5米左右），两者显然矛盾；且《干山杂志》又载周文达藏高宗赐舍利于其中，但是，将皇帝钦赐的五色佛舍利此等贵重且具有政治意味的事物，置于他人之塔，且可能塔高不过三寻，这不是对皇帝的侮辱吗？是绝对不可能的。或为后人拼凑史料而成。北宋元丰年建塔说还有一重要史料或可为依据，即北宋元丰钱币。后人故意将北宋元丰钱币放入塔内的可能性较小。但是，在近年来对护珠塔的修缮过程中，修缮工作者们并未在砖缝中发现任何钱币。这是这一证据的矛盾之处。且北宋元丰年建塔说中建塔地点为大佛之东南一隅。大佛应在天马山最高峰，而非中峰，那么许文全所建之塔或建于天马山最高峰。

笔者在研究过程中还遇到另一种观点——许文全与周文达二人都曾建塔，且建于同一处，只因为两宋之交时，金兵南下的兵燹之灾而致使许塔毁于一旦，若干年后，周文达于许塔旧址又建新塔。此观点有一致命弱点，即许塔是否在两宋之交时被毁。根据现有史料来看应是没有。宋高宗赵构南逃时并未在松江地区停留，而是直接赶往明州（今宁波）下海，而兀术带领金军对宋高宗紧追不舍，其退兵时也是果断迅速，并未在松江地区停留。且据《干山杂志》载，明神宗万历年间，有僧人与太仆寺官员打开佛塔，得到舍利子等物。故，此观点据已有资料来看，是错误的。

笔者认为许文全与周文达确实都曾建过佛塔，但是两者所建位置不同。许塔建于天马山最高峰之上，即大佛东南侧，而周塔建于天马山中峰，即现存残塔处。据《佘山镇志》记载，天马山圆智寺在抗战时期曾遭日军毒手，寺中1800斤铜观音被拆下^[]，那么大佛旁的佛塔或也遭日军毒手，被彻底拆毁；而塔身已经倾斜且遭受过火灾、塔身有窟窿的周塔则显得毫无价值，因而幸免于兵燹之灾，从而保留下来，成为我们今天所见到的天马山护珠塔。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现存天马山斜塔始建年代应为南宋绍兴二十七年（即公元1157年）。

2021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