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问候北大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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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2月27日 21:34
那年,公安军文工团从各大军区选拔一批政治可靠、品貌端正、能歌善舞的文工团员。千里挑一,万里挑一,蒋自重被选上了。终于来到了北京,成为公安军文工团二队的成员。这个队的任务之一是每周六在中南海为中央领导人伴舞。从此,她和伙伴们见到了平时只有在银幕上才能见到的伟人——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贺龙……开始时,她很紧张,日子长了,就坦然了。原来领袖们跟她们一样有说有笑,还很风趣。第一次同毛主席见面,毛泽东问她姓什么?她说:姓蒋,蒋介石的蒋。毛泽东就笑了:你和蒋介石一家子呀。老蒋还请我吃过饭呢,你小蒋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她感到毛泽东的舞步很自然,像散步一样,“犹如闲庭信步”。朱老总呢,有点像列兵端枪前进,舞步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周总理的舞跳得最好,潇洒自如,抑扬顿挫……奇怪的是几年间一直没有见到彭老总露面。
成天在祖国的心脏——中南海生活,周六同领袖们相伴,轻歌曼舞,这对她这位年轻姑娘来说,简直“一步登天”一样的幸福。谁料到了1958年春天,突然来了一道命令:转业北大荒。就这样,她和伙伴们打点起行装,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中南海,告别了中央首长。毛主席和朱老总还给她们每人送一张照片。临行前,在中南海春藕斋举行了一场告别舞会。乐队奏起了毛泽东喜欢的《浏阳河》舞曲,毛泽东和要去北大荒的每个女文工团员跳一支曲子。他亲切地对每个人都说上一句“远走高飞喽”。好像是欣慰的祝福,也好像是深沉的叹息……最后,毛泽东环顾着簇拥在他身边的文工团员说:“老头孤单了,老头也想你们啊。远走高飞,可要经常写信哪!”一个女文工团员不解地问:“主席,你那么忙,哪有时间看我们的信啊?”毛泽东说:“哎,你们的信实在太宝贵了。你想,我不可能接触那么多老百姓啊。你们把下面的情况及时告诉我,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信讲嘛。”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吃点苦是好事。你们去北大荒肯定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但在任何艰苦困难的情况下,都要保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主席,我们记住了!”“再见,主席。”……
原来中南海常驻一批文工团员为中央首长伴舞这事,曾引起非议。这事传到彭老总耳朵里,刚正不阿的老帅写信给军委,军委将此信上转,到了毛泽东手里。正值十万大军进军北大荒之际……这就是她们来到北大荒的缘由。
李艾也是中南海转业来的文工团员,她同蒋自重、吴凤君、梁小芳几个姑娘一样,都是公安军中央警卫团文工团员,1958年告别了中南海,来到北大荒。一年来,每当夜深人静,姑娘们在各自岗位上总是想念毛泽东的音容笑貌,想念中南海的红墙、碧水和丰泽园那棵老银杏。姑娘们一直没有给毛泽东写信,就像孝顺的女儿怕给远方的老父亲增添忧愁。但,她们思念毛泽东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强烈。吴凤君的好友小刘和毛主席的卫士张仙鹏结婚了,仍住在中南海,她就通过小刘打听毛泽东的身体是否健康。后来,毛泽东知道了,把小刘找来询问吴凤君她们在北大荒的情况。“告诉小吴,再不写信,我就生她的气了。”吴凤君收到小刘的信,得知毛主席仍然关怀着她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挥笔修书,寄到北京。很快地,毛泽东给她回了信:
“小吴同志:两信都收到了。感谢你,你的文化、政治都提高了,劳动和技术想必也学了很多,为你祝贺!还有一件事要向你祝贺的,你的婚事解决了,向你们两人致祝贺!承致好意,极为感谢。我也时常想念你,大概永远不会忘记,是我主张你们远走高飞的,是我主张你们改行的。你们高飞到千里之遥,改业为生产者了,多么好呵!文工团何必要占那么多生产力呢?现在还是多了些,还应有一部分人高飞改革,于人民事业有利。你们去北大荒的一群人,听说不全在一起,她们在何处?寄小胡一信,劳神转交为荷!祝好!毛泽东
1959年1月28日”
看来姑娘们并没有把北大荒存在的严重困难告诉毛泽东,只是汇报了个人的工作和婚事。
转业不久,北大荒的糖厂建起来了,组织上派李艾她们去齐齐哈尔学习制糖技术。李艾手捧着自己亲手制成的白糖,买了一小瓶,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期待着能有一天重返北京见毛主席,把自己制成的糖献给他,让老人家尝尝。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全国文艺调演在北京举行,李艾作为农垦系统的代表来观摩演出。她给李银桥打电话,把那瓶白糖托他转交给毛主席。没过几天,李银桥找她,把一个很大的中式封信郑重地交给了她。李艾接过毛泽东的信,心里怦怦直跳……
“李艾同志:
承赠食物一包,甚为感谢!祝贺你的进步。问候北大荒的同志们。问小蒋小胡他们好!毛泽东九月廿七日”
李艾急切地对李银桥说:“我想见见毛主席。”
李银桥说:主席也很想你们,只是赶上国庆节,日程排得满满的……他想了一下又说:30日有个舞会,我告诉门口警卫,你来吧,在舞会上你可能见到毛主席。
到了30日晚上,李艾观摩完话剧《东进序曲》,从首都剧场骑车飞奔中南海,可是她一到春藕斋,舞会已散了。这时,李银桥走过来说:你怎么才来?你忘了明天是国庆节?李艾恍然大悟,只得遗憾地说:真对不起,我的确疏忽了,请问主席好,我就回去了。李银桥看她难过的样子,忙说: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主席休息了没有……过了一会儿,李银桥回来说:李艾你去吧,主席在书房里等你。记住,时间不要长,进去看看就行了。
李艾是第一次走进主席的住地,进了丰泽园,有一条走廊,廊口放着一个小方桌,桌上有一部电话机、一个记录本,两个警卫在那里值班。她问主席在哪儿?他们指了指前面亮灯的书房。李艾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听见主席那熟悉的声音:进来!
“主席,您好!”
毛泽东让她坐下,连声说:“不怕鬼的姑娘长大喽,长大喽……”
“主席,我去观摩话剧,让您久等了。”
“你看什么剧呀?”
“《东进序曲》。”
毛泽东说:“知道了,这是一出好戏,是写华东战场陈毅将军东进的。”
又攀谈了一阵,李艾一看手表,哎呀,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她紧忙说:“主席,太晚了,明天是国庆节,您还要上天安门去检阅,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毛泽东极力挽留,但李艾考虑到毛主席明天的重大国事活动,还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正逢中南海周末晚会,李艾又一次来到中南海。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毛泽东。
春藕斋乐声悠扬。李艾一到,毛泽东就招呼她:“李艾,过来,过来。”
毛泽东拉着她的手,对全场的同志介绍说:“哎,这是从北大荒回来的李艾同志。她有两个姓,还是个不怕鬼的姑娘,你们晓得不?”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毛泽东让李艾坐在他面前,很高兴地告诉她:“你们远走高飞,长大喽,成为一个劳动者了。前些时候,到北大荒的那个梁小芳到我这里来了。这个小鬼呀,才这么一点点高的个子,就当了列车长了,好啊!”
毛泽东打听去北大荒的其他人的情况,他想仔细地了解北大荒的生产生活,忽然问李艾:“你有没有挨饿?”
李艾迟疑了半晌,心里很想告诉毛泽东她们的真实情况——一场大雪把黄豆全捂在地里了。为了还苏联的债,为了支援全国人民,她们亲手把一粒粒大豆和玉米装进麻袋,送上火车,自己却饿得腿肚子发抖,两眼冒金花。在这种情况下,有的姑娘脸上浮肿,有的姑娘闭经了。
这一切能对主席讲吗?李艾看着明显苍老了的毛泽东,心里一阵酸热。听李银桥说,主席已经很久没吃肉了,经常吃些野菜、芋头补充粮食。她告诉毛泽东:“我们北大荒还行,没挨着饿。”
实在遗憾,姑娘没向毛泽东敞开心扉。历史在这里切断了“下情上达”的渠道!
乐曲奏响了。李艾轻轻地对毛泽东说:“主席,我请您跳舞!”
《浏阳河》悠扬动听的曲子,依然让毛泽东陶醉。
一曲终了。毛泽东又一次问李艾:“你那里的情况是不是真实情况?”
“主席,粮食是丰收了,大家生活确实比以前改善了。我们是吃了很多苦,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大家都发扬了人民解放军的光荣传统。”李艾不安地说。
毛泽东说:“问候北大荒的同志们!你们要爱护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李艾向毛泽东告别:“主席,我该走了,明天就回北大荒了。”
毛泽东突然又问:“我能帮你做什么事吗?”
李艾摇摇头:“主席,您放心吧,我一切都很好。”
“长大喽!”毛泽东喃喃地说。
“主席再见!”李艾转身赶快离开了主席,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离开了中南海。
选稿:宋争 来源:《中国东北角》 作者:郑加真 杨荣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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